关于俩人的收入问题，沈确在私企工作，收入可观且稳定，用来支付房租水电以及日常开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。
而白彧作为自由插画师，虽然收入没有那么稳定，但时而能遇到大客户，收入也算可观，所以俩人的小日子过还是非常惬意的。
但是随着时间推移，AI绘画的日益兴起，对于像白彧这样的自由职业插画师来说，冲击是非常巨大的。他的订单越来越少，那些曾经合作过的老客户也逐渐选择了更廉价高效的AI绘图。
每天，白彧都早早地坐在电脑面前，满怀期待地守候着新订单的到来。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，手指不时紧张地敲击着桌面，心中默默祈祷能有客户下单。
但往往一整天过去了，他所期盼的订单却始终没有出现，除了满心的失落和无奈，什么也没得到。
接不到活就没有收入，他也时常因为这个苦恼，看着沈确这么的辛苦赚钱，自己却帮不上忙，白彧的情绪也日渐低落下来。
以至于这几天，他的食欲也直线下降，常常没吃几口就说自己饱了，转头就把自己锁到书房里，一待就是一天。
起初沈确以为是白彧到了灵感平台期，所以并没有多加干预，只是在每次餐后都默默为他加些“餐后甜点”。
但渐渐的沈确发现，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，但又不知道原因，所以还是准备找个时间与白彧好好谈谈。
周末的下午，俩人在沙发上看电影，白彧盖着两人上次一起去家居城买的羊绒毛毯，盘腿坐在沈确两腿之间，上半身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，后脑勺无意识蹭过他锁骨下方。
沈确也习惯性将人搂住，拇指自然的上下摩挲着对方的小臂。电影里的片段很精彩，但是白彧却只是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沈确衬衫上的纽扣。
“你说，要不我还是换份工作吧。”
面对突如其来一句话，沈确怔了一瞬，低头看向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白彧。
他天生皮肤比较白，因低头动作绷紧的后颈线条，淡青色血管在肌肤下若隐若现，一粒朱砂色小痣恰巧嵌在第三颈椎凸起处，眉眼低垂，睫毛在下眼睑投下细小阴影，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。
“宝宝，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沈确用掌根轻轻托起怀中人的下巴，一个轻柔的吻印在白彧的侧脸，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，一只手柔捏着他的耳垂，另一只手附在他的背脊上下抚摸给他顺毛。
“我的工作收入太不稳定了，这样下去你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的，我不想当你的累赘。”
白彧忽然往他肋间缩了缩，家居服下摆卷起褶皱堆在腰际，沈确感觉到缠在自己衬衫纽扣上的手指在发颤。
白彧垂着睫毛，喉咙哽咽，双手抱膝将自己整个埋在臂弯里。卫衣的袖口都被攥出褶皱，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狗，连耳朵都垂了下来。
沈确看他这个样子，直接伸手将人转了一圈，让他双腿分开，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。
伸手掐着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，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，沈确难得没有安慰，反而严肃起来。
“白彧，抬头，看着我”
沈确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宝宝，他是生气了吗，想到这，白彧的睫毛轻颤了一下，眼泪汪汪的抬眼看向他。
看着白彧泛红的鼻尖和脸颊，沈确还是忍不住心软了，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抵抗不了白彧的眼泪。他抬手轻柔的擦掉了白彧的眼泪，叹了一口气：
“了了，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，你喜欢画画所以从事了这个职业，这很好啊，而且你接一份工作赚到的钱并不比我少，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累赘呢？”
“而且，现在房租本来就不便宜，生活成本又高，即使没有你，我一个人也得赚钱生活啊，所以你不用感到自责，我反而觉得因为有了你，我的压力变小了，也因为有了你，我在这座城市有了一个家，所以是我要谢谢你呀，宝宝。”
“可是现在插画师这个行业越来越难做了，之前合作的客户现在都选择更廉价的AI绘画了，连很多业内知名人士也都转行了，我还要继续坚持吗？”
白彧低着头低声问道，声音似乎还带着些啜泣声。
沈确忽然将怀里的人抱到地上，半跪下来替他穿好拖鞋，又起身牵着他的手来到书房。
沈确抬手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世界摄影史，上面记录着1975年美国柯达公司发布了第一台数码相机。这台原型机标志着摄影从胶片向数字技术的革命性转变。
当时这台新型的数码相机震惊了整个世界 ，也给摄影界造巨大影响，不少摄影师对它的出现极为不满，甚至扬言：“这玩意会毁掉整个摄影艺术。”
"当年他们说数码技术会杀死摄影，可后来..."
沈确用鼻尖摩挲着白彧发红的耳尖，感觉到怀里人后颈那颗小痣正在升温，
"我们公司去年花七十万投资了AI项目，上周刚因为泄露商业机密亏的血本无归。"
“AI的发展确实对插画师行业造成一定的影响，但它也不是绝对完美的，就像它无法拥有人类的情感。画家的画呢，是有生命的，正是因为没有一个画家可以创作出两幅完全相同的作品，所以每一幅画才显得弥足珍贵。”
"上周我回了学校一趟，临走前正好看到美院在办讲座，就去听了一下。"
沈确的声音混着打开牛奶盒的声响，"有个教授说..."他故意停顿，直到白彧转头露出泛红的眼尾，
"说现在顶尖画廊都在收购AI无法模仿的东西——比如这个。"
温热的马克杯被塞进白彧掌心，杯里乳白色的液体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奶香。
沈确手机屏幕上，某艺术基金会官网正在首页推送"创伤记忆可视化"征集展，获奖作品里赫然有位画家用咖啡渍叠加指纹创作《机械心脏》。
白彧愣愣的看着这幅作品，良久他刚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工作台上的数位屏边缘贴着张便签纸——是他上个月写的"接不到单就改行送外卖"，但不同的是下面多了行锋利字迹：
"记得给我画袋鼠耳朵头盔"。
他眼眶蓄满了泪水，转身时撞翻了颜料盒，蓝色在木地板上蔓延成汹涌的海浪。
"你看。"
沈确蹲下身，指尖蘸取颜料在浪尖勾勒，
"当年你说海平面的弧度最难把握..."
突然握住白彧颤抖的手腕，带着他在虚空中画完那道完美曲线，
"即使到现在我依然分不清涨潮退潮的区别，可你十八岁时就抓住了。"
“宝宝，没有什么事是一定的，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所有的东西都在变，不管别人怎么想，怎么做，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了。”
他突然压低声音咬住白彧发烫的耳垂，白彧猛地直起身，后脑勺撞上沈确的下巴。
两人同时痛呼的声音惊动了茶几下的智能音箱，AI女声突然朗诵起《午夜巴黎》台词："认为过去时代更好，这是错觉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