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海中凑近了些："我三车间有个老陈，他那帮人最不待见这种洋学生了。等会到了厂里，我让他们几个去技术科闹一闹，就说自己的机器出了问题，看这小洋学生能不能解决。要是解决不了，不就原形毕露了吗？"
易中海沉吟片刻，点了点头：
"这主意不错，那小子昨天挺拽的，不给咱们面子，今天正好让他知道知道厂里谁说了算。"
"师父，这样会不会不太好？毕竟他是新来的……"贾东旭有些担忧。
"怕什么？"易中海拍拍徒弟的肩膀，"这叫敲山震虎，让他知道咱们厂里的规矩。小伙子，记住了，在咱们厂，不是你有文化就能横着走的，还得看老师傅们点不点头。"
三人一路说着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红星轧钢厂门口。
今天的厂门口格外热闹，不少工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，似乎在讨论着什么。
"昨天那个年轻人，一下就把主轧机修好了，太厉害了！"
"我亲眼看见的，就调整了那么一下，机器就不'咯噔咯噔'响了，效率提高了好多呢！"
"听说娄厂长当场就任命他为总工程师了？"
"可不是嘛，我车间小刘的哥们在场，说那娄厂长高兴得不得了，连声说'国家的栋梁'呢！"
易中海三人走近，听到这些议论，不由得放慢了脚步。
刘海中皱眉问一个熟人："老张，你们在聊什么呢？这么热闹。"
那人转过头来，一脸兴奋："刘师傅，你还不知道吧？昨天来了个年轻人，二十出头，一眼就看出了主轧机的毛病，三十分钟就修好了！娄厂长直接让他当总工程师了！"
"什么？"刘海中一惊，"什么年轻人？"
"就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，姓李的，厂里专门发了辆自行车给他。"
易中海脸色一变，急忙问道："是不是叫李铭？"
"对对对，就是这个名！"那人连连点头，"听说今天早上技术科开会，就是为了他提出的新项目——什么'技术革新'计划。"
"总……总工程师？"贾东旭结结巴巴地重复，一脸难以置信。
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一眼，同时咽了咽口水。
"不可能吧……"刘海中喃喃道，"他才多大啊，怎么可能当总工程师？"
易中海一时说不出话来，脸色阴晴不定。昨天还想给人家"下马威"，结果人家已经成了厂里的大领导，这下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。
三人站在厂门口，面面相觑，一时无言。
……
红星轧钢厂技术科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。
老技术员张觉民坐在最前排，捧着热腾腾的茶缸，时不时向门口张望。
副科长郑明伟皱着眉头，一脸不情愿。
机械师林工和其他几位技术人员围坐在一起，小声议论着。
"这个李工程师到底要搞什么名堂？大清早把我们都叫来。"郑明伟压低声音抱怨道。
林工摇摇头："不清楚，不过昨天他修主轧机的本事是真的。那台老机器十多年了，从来没跑得那么顺过。"
"可不是嘛！"张觉民抿了口茶，兴奋地说，"我在厂里三十年了，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。怪不得娄厂长对他这么看重，一来就封了总工程师。"
郑明伟不服气地哼了一声："总工程师有什么了不起，看他今天能拿出什么新花样来！"
一位年轻技术员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："听说今天要开启什么'技术革新'计划，到底是什么啊？"
张觉民正要回答，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娄志成大步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李铭。
所有人立刻噤声，规规矩矩地坐好。
郑明伟挺直了腰，假装专注地翻看桌上的文件。
"同志们，都到齐了吧？"娄志成环顾四周，满意地点点头，"今天李工程师要宣布一项重大计划，关乎我们厂的未来发展，甚至可能影响到国家工业化进程，大家一定要认真听！"
这话一出，会议室里顿时窃窃私语。
"国家工业化进程？这么夸张？"
"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，能搞出什么名堂？"
"也许是娄厂长太抬举他了……"
李铭站在会议室前方，平静地等待大家安静下来。
"各位同志，昨天我提到要启动'技术革新'计划，今天我来具体说说这个计划的核心——数控机床。"
李铭拿出一卷图纸，在黑板前缓缓展开。
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，因为那图纸上画着一种奇特的装置，看起来像是某种机床，却又明显与他们熟悉的传统机床不同。
"这……这是什么东西？"张觉民忍不住问道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李铭微微一笑："这就是数控机床的基本结构图。所谓数控，就是通过数字化控制系统操作机床，使其能够自动、精确地完成各种复杂加工任务。"
会议室里霎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。
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图纸，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怀疑。
"自动完成加工？"郑明伟忍不住插嘴，"你的意思是……这机器能自己工作？不需要工人操作？这怎么可能！"
李铭不慌不忙地走到黑板前，拿起粉笔，开始在黑板上画图：
"传统机床需要工人手动调整刀具位置、控制进给速度，整个加工过程完全依赖工人的经验和技巧。而数控机床则不同……"
他一边画一边解释，黑板上很快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结构图：
"它由三部分组成：程序输入装置、控制系统和执行机构。我们提前编制好加工程序，机床就会按照程序自动完成加工，不需要人工干预。"
会议室里开始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"这……这不可能吧？"一位年长的技术员结结巴巴地说，"机器怎么能自己知道该怎么加工？"
李铭从公文包里拿出更多图纸，一张张贴在墙上："这是控制系统的电路图，这是机械传动系统的设计图，这是程序输入装置的结构图……"
每一张图纸都详细到令人咋舌，电路图上标注了每一个元器件的型号和参数，机械图纸精确到了毫米。
郑明伟站起身，走到墙前，近距离研究起那些图纸。
他的眉头先是紧锁，然后逐渐舒展，最后眼睛瞪得越来越大，嘴巴不自觉地张开，直到……
"我的老天爷啊！"他几乎是喊出来的，"这真的能实现？！"